华野一纵司令部侦察台主任秦基回忆莱芜战役叶飞纵队立下第一功

发布日期:2024-09-19 22:17

来源类型:新闻晨报 | 作者:丽娜·伦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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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芜战役:叶飞纵队立下第一功

秦基、施强

叶飞同志是我军著名的骁将。他善于打大仗打恶仗。

194?年2月,叶飞所率领的华野一纵队,在莱芜战役中又立下第一功。

鲁南战役后,我山东、华中野战军统一整编,叶飞率领的纵队改称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所辖第一、二、三旅,改为第一、二、三师。

我华东野战军集中于临沂周围地区。蒋军已占苏北,主要战场转移到山东境内。蒋介石判断我军将固守临沂,即调集大军,企图在临沂地区与我决战,特派参谋总长陈诚坐镇徐州督战。陈诚公开扬言要与陈毅决战。陈毅在第一纵队的一次干部大会上说:既然陈诚如此看得起我,盛情难却呀!我只好认真奉陪,来个“二陈决战”!

蒋军在南线集中8个整编师共20个旅为主要突击集团,1947年1月31日开始北犯。为避免遭我各个击破,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缓慢地向临沂推进。北线敌3个军共9个师(旅)为辅助突击集团,由济南的“第二绥靖区”副司令长官李仙洲指挥,从胶济线的明水和淄川、博山地区南下,第四十六军在前,第七十三军居巾,第十二军殿后,一字长蛇,乘虚长驱直入,进占吐丝口后,又于2月4日占莱芜,8日占新泰。

鉴于北线李仙洲集团孤军深入,出现良好战机。华野依照中央军委指示,于2月10日定下决心,留两个纵队在南线宽正面防御阻击敌人,主力迅速隐蔽北上,求歼李仙洲集团。

飞兵北上“二陈决战”

按照华野指挥部命令:第二、第三两个纵队留在南线钳制敌人,其他各纵队分三路北上:左路,第一、第六两纵队直插莱芜西南羊流店地区;中路,第四纵队直插蒙阴地区;右路,第七纵队直插蒙阴以东蔡庄、上温地区,第八纵队直插莱芜东南张庄地区。路程都在184公里左右。同时,第九纵队即由胶东开至莱芜东面的南府地区,第十纵队开至莱芜西面鲁西镇地区。命令要求各部每日黄昏后行动,黎明前宿营,于2月16日前到达指定位置集结待命,构成对李仙洲集团的包围态势。

第一纵队飞兵北上,第一夜,进入费县境内;第二夜,越过费县到达平邑附近;第三夜,再向北走……。临沂留在背后,越走越远。

战士们在行军中议论纷纷,热烈辩论:

“‘保卫临沂’,我们上哪儿去保卫?”

“‘二陈决战’,敌人重兵在南边,我们一个劲向北走,上哪儿去决战?”

“陈军长说过了,打运动战好比耍龙灯,这回耍得远,说不定好戏在后头!”

“古代兵书上说‘声东击西’,我们也许来个‘声南击北’哩。”

部队突然北上,没有思想准备,行动前也没有充分时间进行动员解释,只有边行军边动员边做战斗准备工作。行军中的间隙都被用来召开各种会议,对干部、党员、骨干、群众,层层传达华野前委北上作战决心,反复说明放弃临沂、先打北线敌人的目的和意义,结合任务深入地进行了一次运动战的思想教育。大家心里逐渐亮堂了,各师、团纷纷提出生动有力的鼓动口号:

“敌人搞我们的陇海线,我们搞敌人的胶济线,打了胶济线,再打陇海线,坚决打赢‘二陈决战’!”

“拉起两条飞毛腿,那里能消灭敌人往那里开!”

“吃得苦,跑得路,饿得肚,打得胜仗才是人民战士真功夫!”

各连队热烈开展团结互助、杀敌立功活动,首先保证完成北上行军任务。

沂蒙人民破家支前

10万大军挥师向北时,60多万支前民工也掉头向北,原先赶运到临沂附近的成千成万吨粮食、弹药、作战物资也同时北移。

白天,沂蒙山区荒漠宁静,夜晚,却是热闹沸腾:山上山下,人欢马叫;村前屯后,熙熙攘攘;大小道路,铁流滚滚,路多宽,人多宽。在要道和岔路口,密密麻麻地留下了各部队的路标,是一幅幅特异的图案,只有本部队的人能够辨认出自己单位的去向。有时一条路上有几个师甚至几个纵队的人擦肩并进。为了让部队快步前进,民工队伍从大路让到小路,从小路让到野地里,满载的马车、大车、独轮小车,车轮滚滚,顽强地艰难行进。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人不歇脚,马不停蹄,一夜到天亮,川流不息。好一幅人民战争的壮丽画卷!

可是行军途中,遇到了大难题。部队飞兵北上,粮草赶运不及。大军所经地区,按原先的作战部署,已实行坚壁清野,粮草都已转移。不但人要吃饭,马也要吃草料,人还有随身带的干粮,可以坚持,马没有草吃,就走不动了。沂蒙山区的山,大多是石头山,叫这个圈那个商,山上本来草就少,又正是大冷天,草更没有着落。马走不了,重武器、弹药就跟不上,部队执行战斗任务就成了问题。这件事,使纵队司令员叶飞也感到焦急。

那天,叶飞在村子里被眼前的一幅景象惊呆了:为了解决部队牲口的草料问题,村里群众纷纷把自家房顶的草揭了,把整间草房拆了,把好草理出来喂牲口。当时才下过雪,一家男女老少往哪里安身呀?部队不忍心,上前劝阻,大爷、大娘的回答是:“不碍事,你们打了胜仗,俺再盖新的!”一切为了前线的胜利,山东人民“破家支前”,不惜作出极大的牺牲。他们以高度的智慧和艰苦卓绝的行动,靠人挑、畜驮、小车推,把集中在临沂地区的上亿斤粮食、作战物资,奇迹般地迅速转送到莱芜前线,保障了前线的各项急需。

战役打响后,战地人民向前方送粮弹、往后方送伤员,放哨带路,看押俘虏。各地子弟兵团,日夜袭击敌人,积极配合主力作战。莱芜县委还组织了10万民兵,对战区敌占铁路线连续大破袭,敌人白天修,他们晚上扒,完全切断了敌人交通线,为我主力部队分割歼敌提供了有利条件。

叶飞每当提及山东人民“破家支前”的伟大功绩时,总是动情地说:“山东人民真是好啊,没有山东人民的支援,我们的仗是没有办法打的!”

陈诚得意王耀武心烦

留在临沂地区的我第二、第三纵队,使用各个纵队番号,伪装华野全军,以寡敌众,顽强阻击,直到2月15日,南线敌人才占领临沂城。蒋介石、陈诚得意忘形,大肆吹嘘“胜利”。

这一天晚上,在济南的王耀武得到了我军主力已向北运动的情报,便提高了警觉。我军虽然封锁消息,但大兵团行动,几天之后就难以完全保密了。王耀武对我军主动放弃要地临沂,主力北移,猜测我军可能改变作战方向,担心掉头打李仙洲集团。第二天—16日,就命令李仙洲全线后缩:四十六军撤出新泰退到颜庄地区,李仙洲总部和七十三军两个师后撤到莱芜地区,十二军的新编三十六师后撤到吐丝口镇,十二军军部和两个师后撤到胶济线,担任张店、明水一线守备。

敌人要逃跑,而我军还未完全到达指定位置,怎么办?

有人建议提前攻击。陈毅、粟裕、谭震林等经过填密分析,认为敌人只是稍向后撤,整个部署还没有发生根本变化,我军不要打草惊蛇,贪小失大,仍应按原定方案迅速向指定位置集结。

王耀武在命令李仙洲后撤的同时,打电报给陈诚,要求“准予机动作战”,就是说,允许他可以随时让李仙洲“机动”地逃跑。陈诚大为不满,给王耀武的回电中,坚持认为“陈毅率部放弃临沂向北逃窜,有过黄河避战企图”,还说什么“敌军心涣散,粮弹缺乏,已无力与我主力作战”,严令王耀武:“派一个军进驻莱芜,一个军进驻新泰,诱敌来攻,勿使其继续北窜。”陈诚还向蒋介石告了王耀武一状。蒋介石给王耀武写了一封亲笔信:“务希遵照指示派部队进驻新泰、莱芜。新、莱两城各有一军之兵力,敌人无力攻下,敌如来攻,正适合我们的希望。”并责令王耀武:“切勿失此良机”!

王耀武心烦意乱,不得不执行蒋介石、陈诚的命令。17日,他命令李仙洲重新南进。不过,他对蒋、陈的命令打了折扣,只命令四十六军重占新泰,七十三军的一九三师接防颜庄,其余在原地未动。

到了2月19日,我军各路部队逼近莱芜、颜庄、新泰等地,王耀武最后判明我有围歼李仙洲集团的意图,他那管蒋介石“切勿失此良机”的“手谕”和陈诚“诱敌来攻”的命令,急令四十六军再次从新泰撤到颜庄,一九三师从颜庄撤到莱芜,同时命令驻在胶济线上张店的七十三军七十七师立即经博山南援莱芜,归还建制。但是,一切为时已晚。李仙洲集团已陷入我战役包围。陈诚所说的“诱敌来攻”,我军则不请自到,惊天动地的围歼李仙洲集团的炮声,开始在沂蒙山区震荡。

胸怀全局勇挑重担

在沂蒙人民全力支援下,我一纵队全部人马按时到达集结位置—莱芜城西南20公里的羊流店、蒲洼地区,立即进行攻打莱芜城的战斗动员,补充粮弹和攻坚器材,积极做好战斗准备。

敌情不断发生变化。我军也不断调整作战部署。当得悉重占新泰、颜庄的敌人再次后撤时,野指立即决定一纵及配属一纵的八纵第二十四师攻歼莱芜城内的李仙洲总部、七十三军军部及其十五师;四纵攻歼颜庄的一九三师,如这个师撤到莱芜,四纵即协同一纵会攻莱芜;八纵两个师和九纵在博山以南伏击南下的七十七师;六纵全力解决吐丝口镇守敌新编三十六师;七纵切断四十六军与七十三军的联系;即调二纵日夜兼程从临沂北上参战。

2月20日晚上10点钟莱芜战役打响。一纵队按照野战军司令部的部署向敌人发起攻击。战斗打响后,叶飞发觉打得比预想的激烈,敌人越打越多,炮火越来越猛,估计敌情有变化。他立即报告野司,野司也不知道敌情变化,只告知第四、第七纵队还无报告。这时,一纵司令部技术侦察台主任秦基跑来向叶飞报告:敌四十六军先头一个团已到莱芜的坟河南岸附近。

叶飞感到惊异,连说不可能,四十六军在颜庄,我们有七纵在颇庄附近阻击,还有四纵在莱芜以南,怎么能突然来到这里?秦基是利用无线电技术侦察获取敌军情报的高手,他不仅能够及时破译敌方密码,而且能够根据敌台呼叫特征、发报手法、技术状况、音量大小等等准确判断敌军部别、番号、到达地区等。他如无把握,决不向首长报告。秦基进一步说明:这个敌台是用广西语呼叫,从讯号特征可以确定是四十六军的团级电台,从音量的强度可以判定就在坟河以南即莱芜附近,这一敌台还在反复呼叫它的师部和军部,但尚未得到回答,判断师部和军部还在行进途中。叶飞问他:“你有没有把握?”秦基说:“从我的技术和经验上判断,有把握。”

就在这时,三师八团捉到一个俘虏,送到纵队部,一问是四十六军的。叶飞亲自审问了这个俘虏,查明他确实是四十六军那个先头团的,误认我八团是他“友军”,派他来联系的。不一会,秦基又来报告,他和报务员袁锦屏、钱明德已截获了四十六军各师团之间的呼叫,该军各部已到达莱芜城南鄂庄、吴家岭等具体位置。原来友邻四纵队和配属一纵的八纵二十四师因山区地形复杂、道路难行未能赶到指定地域,颜庄、莱芜也未切断,李仙洲集团的七十三军、四十六军两个军都已猾集莱芜,全部兵力压在一纵正面。

24日晚战斗打响前只知莱芜城内敌军是一个军部加一个师,我敌兵力为4:1,我占绝对优势;战斗打响后得知敌一九三师已从颜庄撤到莱芜,敌兵力增加了一个师,而我却少了一个师(八纵二十四师未赶到),兵力对比成了3:2,我还算是相对优势;而此刻,敌人已集中了两个军,兵力对比倒过来了,我是1,敌是2,我成了明显劣势。一纵当面的情势非常严重。怎么办?

叶飞一面向野司报告新情况,一面紧急部署如何独力应战。他和纵队几个领导人迅速会商,认为如敌两个军合力向北突围得逞,则我整个战役意图就可能落空。当前关键在于我纵能否把两个军钳住,挡住它们的反扑,把它们围困在莱芜城,待友邻部队到达后共同歼灭它们。这是决定战役全局的一着!

叶飞果断决定:一切服从全局!我纵准备打一场大战恶战,拼死与敌军一搏!在几个兄弟纵队到达之前,我纵坚决单独负起钳住李仙洲集团的任务。他立即命令所属三个师全力以赴抢占莱芜城外有利阵地,把敌人压进城内,坚决不让敌人突围。经一夜激战,一师攻占了城北重要制高点400高地,并控制北门外的北铺、小洼等村庄;二师进占城东戴家花园、吴家花园等地域;三师攻占城西大、小曹村及马弯崖、张家楼等地。敌人顽强抵抗,猛烈反冲锋,有些阵地几经易手。至21日黎明,一纵从北、西、东三面将莱芜城的四万多敌人紧紧钳住。一纵独力担负起原定由5个纵队包围李仙洲集团的任务。

蒋介石祈求上帝保佑

八纵和九纵伏击敌七十七师的战斗,zo日下午在博山以南、莱芜东北30多公里的和庄地区打响,至21日拂晓,将七十七师全部歼灭,师长田君健被击毙。同一期间,六纵包围并开始进攻莱芜北面的重镇、李仙洲集团的补给基地吐丝口。此外,十纵和一纵独立师按照野指命令抢占了吐丝口北面的锦阳关,准备打胶济线上明水敌人南援并策应六纵对吐丝口的攻击。这样,我军不仅完成了战役包围,而且布下了防敌突围的多道关口。

这时,王耀武焦躁不安。叫李仙洲固守待援,还是冒险突围?他举棋不定。李仙洲和守吐丝口镇的新编三十六师师长曹振铎不断向王耀武告急,李仙洲要求接济粮弹,曹振铎要求派援兵解围。王耀武冥思苦想,作了四点考虑:

一、截至21日,尚未接到陈诚派部队来解莱芜之围的指示;纵有部队来解围,也会在途中遭到共军的截击,如宿北战役和鲁南战役中解围援军皆未到达,被围部队即被歼灭。二、莱芜守军已缺粮弹,光靠空投,无济于事,粮弹告绝,必遭失败。三、吐丝口守军一再要求派兵解围,济南无兵可派。四、据空军侦察报告,21日上午共军一万多人经泰安向肥城方向前进,济南空虚,共军乘机来攻也不是没有可能。王耀武越想越觉得固守莱芜极为不利。这时他得知吐丝口镇守军依据坚固工事拼命抵抗,我六纵强攻没有完全得手,在镇内逐屋争夺,形成对峙;又得知四十六军21日开始陆续到达莱芜城,与七十四军靠拢,兵力已经集中,这都是突围的有利条件。

他最后狠下决心:与其在莱芜被歼,不如坚决突围!这样,既可解吐丝口的围,又能使李仙洲集团脱离险境,还可支援胶济线,保住济南。便先向李仙洲下达了“全军经吐丝口向明水突围”的命令,然后派了他的副参谋长罗幸理带他的亲笔信去南京,向蒋介石报告情况。蒋介石看了王耀武的信,沉思半晌,对罗幸理说:“敌前撤退不利,既已下令北撤,应特别注意后尾及两翼的安全。”蒋介石也给王耀武回了一封亲笔信,信中称:“祈求上帝保佑我北撤部队的安全和胜利。”

然而,上帝保佑不了他们。当李仙洲派出的突围先头部队刚走出莱芜北门,就遭到我一纵一师的迎头堵击,突围与反突围的血战首先在莱芜城北400高地小洼村和北铺山展开。

英雄血染莱芜城郊

400高地在军用地图上标名矿山,实际上有两个山头,东边一个叫矿山,即468高地;西边一个叫安乐山,就是400高地。两个山头相距约b}米。安乐山山南倾斜面有70度,不易攀登,正东面与矿山鞍部是开阔地形,火力很容易发扬,只有东北方向有一段地形很复杂,死角较多,敌人最易接近。谁要控制莱芜城,必须先控制这块高地。

敌人必然要拼死争夺,二团八连奉命坚守400高地。

从2月21日上午9时到下午5时,8个小时中敌人发起了7次冲锋,八连守卫的400高地屹立未动,阵地前横七竖八倒卧着敌人的许多尸体。22日,又连续打垮敌人8次进攻,阵地依然屹立未动。战后,该连荣获“大功第八连”称号。

狗急跳墙。急于突围的莱芜敌人,选择易于进攻的小洼村和北铺山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小洼,离莱芜城北门不到1公里,莱(芜)吐(丝口)公路从村中央穿过。这个不起眼的只有10来户人家的弹丸小村,却成了拦阻莱芜敌军北逃的第一道关隘。2月21日上午,李仙洲投入了七十三军主力十五师的四十四团和他的总部特务营,由十五师代师长杨明指挥,在9架飞机配合下,猛攻竟日。

守卫小洼的是第一团第一连。他们在兄弟连队协同下,顶住了IO倍于己的敌人的疯狂进攻,硬是把企图夺路突围的敌人堵在莱芜城内,为我大军调整部署、最后聚歼敌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在酷烈的战斗中,一连付出了光荣的代价,全连140多人,战后留在连队的只有3f人,其中有些还是负伤后不下火线的勇士。华野和纵队首长高度评价了一连的小洼守卫战,授予了“人民功臣第一连”的光荣称号和赠给一面写着“气壮山河”的锦旗。

小洼右侧高地是北铺山,敌人攻打小洼的同时,分四路攻打北铺山。北铺山由三连指导员董维仁带领的二排扼守。敌人有一路插到东北面三连二排的背后,董维仁清楚:被敌人包围了!他跳出工事,高呼:“共产党员们,跟我冲!”

带着三班冲向敌人。另一边,排长江尚华带着四班也反击过来。董维仁和江尚华两边一夹,敌人乱作一团,溃逃下了北铺山。战后,三连二排也荣立大功,称为“江尚华大功排”。

2月21日,除一师在矿山、小洼、北铺山激战竟日外,二师、三师也展开阻击。一些重要高地和村庄,都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数次。

一纵还根据华野前指示,部署一师攻击南白龙之敌,二师四团攻击沙家庄之敌,六团切断沙家庄与矿山之敌的联系。

在叶飞指挥下,一纵各部浴血战斗三昼夜,将莱芜敌人紧紧钳住,不让其逃脱。2月22日下午,华野各纵均赶到出击位置,一场大围歼战就要开始了。

韩练成“失踪”之谜

就在一纵浴血奋战之时,2月21日晚上,李仙洲在莱芜城召集紧急会议,同七十三军军长韩浚、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前方指挥所少将高级参谋王为霖、第二绥靖区司令部第二处少将处长陶富业等,研究王耀武的“全军经吐丝口向明水突围”的命令。会上发生争论,李仙洲认为突围撤退是很不利的,他主张等待临沂方面前来增援。其余的人都主张撤退,特别是那个“高参”王为霖,竭力主张立刻撤退,他说这是执行命令的问题,如果不撤,胜利了没有功,失败了责任担不起,而且粮弹补充间题根本无法解决。在场的人都附和他的意见。李仙洲说:“既然大家都主张遵令撤退,我也不反对,那么就研究什么时候撤退、如何撤退吧。”他认为撤退宜快不宜迟,应立即行动。

韩浚表示赞成,提出第二天一一22日早晨行动。而韩练成则坚持主张23日早晨行动,他说必须有一天的准备时间。大家同意了韩练成的意见。最后决定了撤退部署:按各部所在位置,两路平行向北突围,左路为七十三军,沿莱吐公路经周家店、吐丝口到明水,指定萧重光师(一九三师)担任左侧卫,据守在城北矿山制高点上的一个团担任后卫;右路为四十六军,经孝义集到吐丝口后,在七十三军后面跟进,李仙洲总部随四十六军行动,并规定,在突围的先头部队到达吐丝口后,后卫部队才能撤离矿山和莱芜城,不得提前撤退。

小小莱芜城内,几万蒋军惶惶不安。23日清早天还不亮,各部队都来到指定地点集合,李仙洲正要下令行动,却发现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找不到了。七十三军军长韩浚急了,跑来询间怎么还不行动?李仙洲这才发出突围的信号。

这时已被耽误了整整两个小时。

就在李仙洲火急火燎寻找韩练成的时候,韩练成已在我打入四十六军工作人员李一明、刘质彬引导下,到达安全场所。李、刘两同志按照陈毅司令员的指示精神,劝告韩练成临突围时脱离指挥,他最后接受了。他的这一行动,迟滞了敌人突围一时间,增加了敌人内部的混乱。战后,陈毅、粟裕等首长接见了他,给予慰勉。解放后,他先后担任我军西北军区副参谋长、军事科学院战史研究部部长、兰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等职。1950年参加中国共产党,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他还担任国防委员会委员、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委。1984年2月27日因病逝世。在他的逝世讣告中写着:“他积极配合解放战争,特别是在莱芜战役中,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围歼敌军现场精彩纷呈

2月23日早晨,一纵队司令部的参谋们比前两天还要紧张忙碌,但眉宇间流露出兴奋和喜悦的神色。不一会,司令部上空升起三发信号弹,红、蓝、白三色,十分耀眼。这是莱芜敌人开始突围,我们主动“放行”的信号。

原来,李仙洲集团全部突围北撤的决定,被我军及时截获。野司迅速作出部署,在莱芜到吐丝口的中途,设下袋形阵地,命令围城部队在城北放开口子,给敌人“让路”;同时命令在吐丝口公路西侧的三个纵队统归一纵司令员叶飞指挥,在东侧的三个纵队统归八纵司令员王建安指挥,待敌人进入“口袋”、后尾全部脱离矿山和莱芜城后,我军全线出击,东西夹攻,在运动中将敌人歼灭。

叶飞对“放行”问题作了具体研究,认为要“放”得恰到好处,做到“放中有堵,堵而不攻”。放,是为了网开一面,让敌人进入“口袋”;堵,是为了扎紧“口袋”,不让敌人脱逃;不攻,是在敌人后卫部队没有撤出矿山制高点和莱芜城之前,不对敌人进攻,使敌人不致感到压力过大而缩回顽抗。纵队按这些要求通令各部遵行。

敌人以飞机扫射轰炸开道,分两路平行向北突围。一大片一大片灰色队伍从莱芜城蜂拥而出。我军边打边“放”,敌人求之不得,急忙且战且走。上午10点钟光景,左路的七十三军沿矿山、南白龙向北,先头一九三师到达高家洼、小官庄一带,但后卫一个团仍扼守城北矿山。一九三师在高家洼遭到我一纵三师七团一营、九团二营的有力反击,这是“口袋”的左侧边缘,不准敌人超越。

敌人逃跑心切,连续猛攻,一纵坚决堵击,屹立不动,敌人遭到大量伤亡,只好被迫挤向右路。右路的四十六军沿北铺、山子后向北,先头一八/又师到达芹村、张家洼一线,后卫的两个团仍控制莱芜城。一八八师在张家洼被我八纵拦阻,这是“口袋”的右侧边缘,也不得超越。敌人又慌忙直向北行进,我六纵王必成司令员先已得到一纵叶飞司令员电话招呼,早就派出十八师在山头店、毛之庄一线等候,挡住去路,叫敌人到此“止步”,将口袋完全收拢。

过了中午12点,敌人的先头部队仍进不了吐丝口镇,而敌人的后卫再也沉不住气了,自行仓皇撤离矿山和莱芜城,去追赶北撤的本队,最后都钻进了“口袋”。我七纵、四纵立即进占上述两地,封死了敌人的归路。至此,东自芹村,西到高家洼,南自南白龙,北到周家庄,东西只有3---4公里、南北不过5公里的狭长地区内,李仙洲集团4万多人陷入前进不能、后退不得的绝境。

蒋介石坐立不安,急不可耐。他不断向王耀武查问莱芜战况,一再命令他的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尽全力掩护李部北撤”。王叔铭调集了几十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到莱芜上空作战,他自己驾机到战区空域指挥。

下午1点整,在我军阵地上,红、蓝、白三色信号弹又一次划破长空。这是我军全线出击的号令!顿时,大炮轰鸣,炮弹像长了奄良睛似的向密集的敌群飞去,我军排山倒海般同时从东西两面发起大规模冲锋。战士们不顾敌机的疯狂扫射,穿烟跃火,勇往直前。一时间,枪炮声、飞机呼啸声、我军喊杀声、敌人惊叫声混成一片。我六团四连刚刚端起饭碗,一听到出击命令,马上把部队拉出去,大跨步在开阔地上跃进,和南面北面的几十路兄弟部队汇成洪流向一个方向奔涌。敌机当即俯冲下来,但是它刚冲下来,便又没奈何地掉头升到高空去了,一因我对空射击的火力已织成一张浓密的火网,二因敌我已呈混战之势,在空中难以辨别。

我六团四连冲过开阔地后,沈生能连长就带部队冲进周家庄把敌人往北赶,接着抢先占领沙河堤岸,在半人高的堤上把八挺机枪一字排开,命令两个排插向侧翼。沙河里的国民党军官兵像一窝蜂拥了过来,沈生能命令:“开火!”骤雨般的机枪弹飞射到沙河中,溃散的国民党军官兵一堆堆倒下去。插向两翼的战士们高呼:“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敌人纷纷缴枪投降,一个营全部放下武器。敌军中被挑选担任左右侧卫的萧重光师和海竟强师,首先被我军斩成几段,随后又被分割成许多小块,遭到各个歼灭,萧重光和海竞强都被活捉。

敌军开始出现大混乱。西面的七十三军往东奔,东面的四十六军往西逃,南面的往北跑,北面的往南退,两个军的建制全乱了套,每一堆人里就有好几个番号;前头的汽车被打中起火,后边的车辆、大炮、轴重、马匹奎塞一大串,互相挤撞,互相践踏;伤兵无人理睬,轻伤的拄拐逃,重伤的地上爬,有的怒骂,有的哭叫……

李仙洲在危急中一面强令部属抵抗,一面向在空中盘旋的王叔铭紧急呼救。李仙洲与王叔铭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同学,又是山东同乡,平时交往甚密,互相说点真话。这时王叔铭在无线电话中告诉李仙洲:“从莱芜到吐丝口镇,共军甚多,突围难以成功,不如退回莱芜城,固守待援。”王叔铭还保证由他负责空投粮食和弹药。李仙洲丧气地说:“现在退回莱芜城已非易事,固守待援更无希望。”但他还认为,突围部队离吐丝口不远了,新编三十六师还在那里抵抗,可以接应,只有一鼓作气突到吐丝口才有生路。他急迫要求王叔铭加紧轰炸我军,使他的突围部队逃入吐丝口镇。

过了一会,王叔铭向李仙洲呼叫,他无可奈何地向李仙洲说:“空军已尽了最大努力,猛烈轰炸和扫射了共军部队,但共军不怕死,仍阻止不了他们的进攻……”无线电话断了,再也没接通。

我军从四面八方压缩、收拢这条狭长的“口袋”,敌人陷入极度混乱,几万人马,团团乱转。成千上万敌人被我军压缩到坟水西岸的一片沙滩和开阔地上,每落下一发炮弹,就死伤一大堆,我军战士冲进去时,蒋军有的往汽车底下钻,有的举枪下跪,远远近近,响起了“缴枪”、“饶命”的喊叫声。

李仙洲的总部也散架了。那些高级幕僚们扔下李仙洲逞自逃命,只有七十三军军长韩浚还和李仙洲在一起。突然,李仙洲的左腿下部中弹负伤,他挣扎着继续向北逃跑,不知什么时候他和韩浚也失散了。眼看就要到吐丝口镇了,可是他感到头昏,摔倒在山沟里·一“缴枪不杀!宽待俘虏!”我军战士的喊话声,发生了神奇的作用,成百成千的蒋军官兵挥动灰色军帽,叫喊着“我们不打了,我们缴枪了!”纷纷把枪支扔到地上。六纵队十八师的一个团俘虏蒋军官兵8000多人,超过了这个团参战人数的5倍。有个战斗小组4个战士,俘敌整800!他们威武地向俘虏们发出口令:“向左转!目标大松树林,便步走!”

我军机关人员、勤杂人员、民兵、担架队员以及战地居民都参加了捕捉俘虏的战斗。许多支前民工队从战场上下来,都换上了美式装备。

敌七十兰军军长韩浚侥幸地带了1000多人乘混战之机突入了吐丝口镇,与守敌新编三十六师残部会合共5000多人,向博山方向逃跑,刚到青石关,就被我九纵全部歼灭。

战斗快结束时,有一股蒋军主动打起了小白旗,把武器放在一边,排好了队,请我军前去清点。战士查问谁是指挥官?

一个俘虏指着一人说:“他是军长”,这个人正是七十三军军长韩浚。

在吐丝口镇以南的一个俘虏群里,有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灰白的老兵,穿着蒋军士兵服装,戴一顶带掩耳的棉帽,可是这套窄小的军服对这个身躯高大肥胖的老兵太不合身。他的腿上流着血,两手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哼卿着。不一会,我军战士找来一副担架,把他抬下去治伤。他就是国民党军第二绥靖区副司令、蒋军北线总指挥李仙洲。原来他从山沟里爬出来,与一个蒋军军官结伙逃跑,被我八纵队的副教导员张伯逢发现。怎么一个蒋军军官扶着一个肥胖的蒋军士兵走路?立即查问,李仙洲自称是长清县的一个小学教员,被国民党抓来当兵的,后来被别的俘虏指认,才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下午5点钟,战斗全部停止。我二纵日夜兼程从临沂赶到时,已失去参战机会。前后不到3天,莱芜战役胜利结束,李仙洲集团七个师全军覆灭。除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已到达我方,七十三军七十七师师长田君健被我击毙,新编三十六师师长曹振铎逃回济南外,十九名将级军官全部被我俘虏。

傍晚,西天挂着一弯新月。陈毅司令员命令:各纵队当晚离开战场,易地休整,避免敌机轰炸。一纵队再次经过高家洼、芹村等地时,战场上已是另一番景象:到处是一群群灰色的俘虏,一堆堆数不清的枪支、弹药、军用品,一串串大小车辆、火炮……。庆祝胜利的彩色曳光弹在夜空中飞舞,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山野间回荡。

王耀武为确保济南、昌潍等地,急令胶济线之敌向济南、昌潍收缩。我军乘胜收复城市}3座,控制胶济铁路200多公里,使鲁中、渤海、胶东三个解放区再度连成一片,蒋介石妄图南北夹击我军的计划彻底破产。

第一纵队荣膺第一功

第一纵队在莱芜战役中伤亡不小,缴获却很少。但是在叶飞率领下,全纵胸怀全局,不怕牺牲,义无反顾地竭尽全力将李仙洲集团封在莱芜城,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奠定了胜利的基础。人们传颂第一纵队以少敌众紧紧钳住了敌人两个军三天三夜,从战役上来说是如此,而从具体的战斗来说,则是敌人两个军紧紧钳住了第一纵队,400高地、小洼、北铺、高家洼、南白龙……等地战斗惨烈,各部都是在抗击几倍至十多倍敌人的搏斗中显示了人民军队无私无畏的英雄本色。

莱芜战役结束后,各纵队领导人到野司开会。第六纵队司令员王必成见到叶飞,高兴地说:“这次你让我吃饱厂,抓了俘虏1万多!”叶飞说:“你吃饱了,我可吃苦了。”王必成马上说:“好好好,送你3000作为慰劳!”果然很快送来3000人,补充了一纵的队伍。

莱芜战役取胜之快,歼敌之多,创造了解放战争第一年的最高纪录。这一记录向国内外宣告了陈毅司令员所说的“二陈决战”的历史性结局。

1947年3月8日,粟裕副司令员在华东野战军高级干部会议上就莱芜战役作了总结报告,他说:“在一次战役中,仅以63个小时就俘虏了4万多敌人,加上被我毙伤的共歼敌6万人左右,我仅伤亡6000多人,这在中国战史上是空前的。他又说:“在各纵队的配合上,第一纵队最吃力,虽然缴获不多,但在整个战役中起了决定作用,应算第一功。”

(作者秦基系原华野一纵队司令部侦察台主任;施强系解枚军报社原记者处处长)

Brennen:

1秒前:六纵队十八师的一个团俘虏蒋军官兵8000多人,超过了这个团参战人数的5倍。

菲利普·纳翁:

9秒前:立即查问,李仙洲自称是长清县的一个小学教员,被国民党抓来当兵的,后来被别的俘虏指认,才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刘嘉芬:

5秒前:就在一纵浴血奋战之时,2月21日晚上,李仙洲在莱芜城召集紧急会议,同七十三军军长韩浚、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前方指挥所少将高级参谋王为霖、第二绥靖区司令部第二处少将处长陶富业等,研究王耀武的“全军经吐丝口向明水突围”的命令。

谷川俊:

7秒前:小洼,离莱芜城北门不到1公里,莱(芜)吐(丝口)公路从村中央穿过。